摘要：中国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政策研究中心联合高和投资发布的《中国民间资本投资调研报告》称，鄂尔多斯资产过亿的富豪人数不下7000人。当地人均GDP已经超越香港位居全国第一。2011年11月，有媒体称康巴什楼市全面崩盘。楼市大面积降价，从去年的均价10000元暴跌至3000多元。而在康巴什政府网上，康巴什传奇是这样的：“建筑酷似艺术品\天人合一好环境\这不是奇妙一座城\这分明是传说中的仙境⋯⋯” 康巴什，从此停止发育，还是将继续生长？总会有答案。

幻城康巴什

 　　“只要我愿意，我的孩子可以不出康巴什念完大学”

 　　《望东方周刊》记者徐苑 | 鄂尔多斯报道

 　　一座新生的城市，被指为“鬼城”。

 　　康巴什，蒙语意为“康老师”，位于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中南部，始建于2004年。这座在荒原上梦幻般崛起的北国新城，是鄂尔多斯市新的政治文化、金融、科研教育中心和轿车制造业基地。

 　　2010年4月，美国《时代》周刊发文，将康巴什描绘为用50亿打造的一座“鬼城”，“街上清洁工比行人多”，“新房空置率97%”⋯⋯

 　　2011年11月，有媒体称康巴什楼市全面崩盘。楼市大面积降价，从去年的均价10000元暴跌至3000多元。

 　　而在康巴什政府网上，康巴什传奇是这样的：“建筑酷似艺术品\天人合一好环境\这不是奇妙一座城\这分明是传说中的仙境⋯⋯”

 　　鬼城、仙境---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康巴什？也许只有这座城市中的人，才有发言权与决定权。

 　　“华盛顿都比不上康巴什”

 　　2011年12月1日，下午四点，这座 “草原上的阳光城市”还有阳光，新区路口随处可见“康巴什的明天会更好”、“惠普民生”等内容的宣传牌。新区的团结路上，行人三五成群等着公交车。马路对面的建筑旁已经停满车辆。即便不在饭点时，某洋快餐连锁店还是客人不断。

 　　呈现在本刊记者眼前的景象，与“偶尔出现的行人，看起来就像幻觉”的描述相去甚远。

 　　夜间，室外温度在零下10度以下。从伊金霍洛旗阿镇隔着乌兰木伦河远眺康巴什新区，灯火辉煌的康巴什静悄悄，不要说行人，车辆也不过是“偶尔出现”。不同于白日的生机勃勃，整个新城仿佛“速冻”了，犹如幻城。

 　　康巴什土地总面积达352平方公里、中心市区32平方公里，居住人口目前为58000人。中外媒体关注这块土地，很重要一个原因是“此处地广、人少”。

 　　“鬼城？胡说八道！要搁我面前，我真能骂他。美国底特律才是鬼城呢，什么人都没有。人居环境，康巴什是最好的。要我说，现在就再不要增加人，就现在这个人口数最好。多舒服，出去又不堵车。我去过世界各地，欧美，韩国⋯⋯康巴什有点像国外，华盛顿都比不上康巴什！”首批入住康巴什的居民王晓东说起“鬼城”，气不打一处来。

 　　康巴什人的底气从何而来？因“羊、煤、土、气”，而扬眉吐气。

 　　羊，“软黄金”的阿尔巴斯山羊绒，2010年产羊毛970万公斤，占全国总产量的六分之一。

 　　煤，该地煤炭已探明储量1496亿吨，约占全国已探明储量的六分之一。

 　　土，稀土储量65亿吨。

 　　气，天然气探明储量8000多亿立方米，占全国三分之一。

 　　2010年，鄂尔多斯地区生产总值达2643亿元。“十一五”期间累计创造地区生产总值8490亿元，是“十五”期间的5.2倍，年均增长23.4%；人均GDP由4600美元增加到20800美元。2010年，鄂尔多斯的综合经济实力进入全国地级市前20位。

 　　中国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政策研究中心联合高和投资发布的《中国民间资本投资调研报告》称，鄂尔多斯资产过亿的富豪人数不下7000人。当地人均GDP已经超越香港位居全国第一。鄂尔多斯每217个人中间，就有1个亿万富翁；每15个人里面，就有一个千万富翁。

 　　康巴什新区，鄂尔多斯市政府所在地，楼盘环绕，遍地路虎、丰田，科教文卫一应俱全。

 　　2004年，这里还是一片农田。

 　　孙有仁，65岁，原康巴什达尔汗壕补洞三社社长。妻子王玉玲是当地妇女队长。

 　　如果没有康巴什新城建设，按照孙有仁自己的说法，即便是现在这个岁数，他们还得下地干活。过去是沙地，种点玉米土豆，风调雨顺的时候，能吃饱饭。为此，孙有仁做了30年泥工贴补生活。

 　　农民的苦日子从征地开始改写。2003年征地，一亩地补250元，每户补80平米房子，还有2亩水地。二次征地时，按人头每人补偿85万元。

 　　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美国《时代》周刊、华盛顿，也不懂附近那个楼盘宣称的“地中海风格”是什么。对于康巴什新城的看法，首先是过去要靠自己烧火取暖，现在住上楼房有了暖气。租房有补贴，足够支付现在这套120平米住房的租金。回迁房在康巴什北区，明年开春交付⋯⋯

 　　在他们的描述里，以前的康巴什戈壁一样，现在是“花的城市”。临走时，老两口满足地“炫耀”：“受了半辈子罪，现在享福了。12月8日，村委会组织海南旅游，玩九天呢。”

 　　贵的贵，免费的免费

 　　在乌海生活了20年、在东胜呆了18年的娜仁花，去年6月入住康巴什蒙世尚都。“卖了东胜两套房，买了康巴什一套房。”

 　　东胜区，鄂尔多斯市主城区，总面积2145.4平方公里，常住人口53.8万人，市政府就是从该区迁往康巴什的。

 　　娜仁花以前是在供销大厦工作，卖了几年货，单位倒闭了，接着去绒衫厂(鄂尔多斯集团)干了10年，浑身毛病，干不动了。

 　　说起康巴什的生活，这位淳朴的蒙族妇女闷笑了很久，大而化之说了一句：“各方面条件都行。”旋即想想又说：“这地方就是买衣服那些不方便，吃吃喝喝都方便。”

 　　物业费一年两千多点，“不算贵。”

 　　截至12月，康巴什有6个社区服务中心、3个文化站及8个文化室、14个文体活动广场和10个康健一体活动室，每个社区服务中心都设有多功能活动场所、阅览室、心理咨询室等便民场所。

 　　“社区服务可是不简单。只要一打电话，管理人员马上到。”娜仁花的感受很直观。

 　　“康巴什现在有三个大型超市。最早政府搞机关运动会，连别针都能买到。”对此前网上有传闻说康巴什买不到菜，王晓东连呼“不可能！”

 　　和国内大多数80后一样，康巴什的80后也热衷上网买衣服、零食甚至面粉⋯⋯然后在康巴什买蔬菜。

 　　在走访中，居民普遍反映，康巴什的菜比东胜略贵一成左右。新区的公交车是免费的，但是从康巴什到东胜需要8元钱。尽管如此，娜仁花平时还是搭车去东胜买肉，“东胜的肉新鲜。”

 　　9月26日，由康巴什新区管委会投资兴建的益民菜市场开业。“其干净整洁的环境、热情优质的服务以及质优价廉的商品，为新区居民的菜篮子又增添了一个新的保障。”

 　　新区政府重视的不仅仅是菜篮子。

 　　考虑到第三产业发展滞后的现状，新区政府每年拿出1亿元资金用于发展第三产业。截至11月，康巴什新区新发展企业442户、个体工商户699户。

 　　按照区政府的政策，从事生活类服务行业，其经营期满一年，还可根据经营类别和经营规模向康巴什新区申请每年3000~1万元的奖励资金；新办的从事生活类服务业的第三产业项目，用电用水实行“民用价格”，差额由新区政府补贴，供暖费及各项管理费还可以按照政策给予减免，同时对投资在200万元以上的项目企业给予5~50万的项目贷款支持。

 　　更多的服务是免费的。

 　　鄂尔多斯大剧院，外观上仿蒙古民族男女头饰造型，占地面积为22700平米，气势恢宏，集剧场、音乐厅、影视文化区及办公区于一体。上大剧院看二人台(流行于内蒙古自治区及山西、陕西、河北三省北部地区的戏曲剧种)，不要钱，这让娜仁花感到十分舒坦。

　　在接下来的三年间，鄂尔多斯市将逐步把学前教育纳入财政保障范围，普及15年免费教育。而康巴什拥有第一幼儿园、第一小学、北师大附中、内蒙古大学鄂尔多斯学院⋯⋯此地居民说：“只要我愿意，我的孩子可以不出康巴什念完大学。”

 　　康巴什居民更喜欢夏天。5月到10月，新区乌兰木伦河激光水幕音乐喷泉天天开，人满满的，伊金霍洛旗(以下简称伊旗)的人过来了，东胜的人也过来了，“连车都没地方停。”

 　　本刊记者在康巴什走访期间，对于“停车难”的认识，仅限于在工作日的市委市政府门前。

 　　在通往机场的路上，在鄂尔多斯工作的一位浙商告诉本刊记者：这里中午11点半到两点半是不办公的。即使办公室的门开着，即使你只是给他打个电话，时间不到，也有人会非常“不愉快”。

 　　每一座城市，都有自己独特的工作节拍，有自己对宜居、和谐、幸福的理解。在康巴什过日子，悠闲，从容，只需要关心天气与蔬菜。

 　　向北上广看齐 上班就像跨城运动

 　　天气的确很重要。尤其到了冬季，大雾笼罩、气温低易结冰，在连接主城区东胜与康巴什的东康线上，这些因素都增加了司机紧急避让的难度。

 　　11月27日，东康线上，发生特大连环追尾事故，60多辆汽车连环相撞。

 　　12月5日上午，本刊记者驱车前往康巴什，路边又现连环车祸。说起东康线，鄂尔多斯人多少有点底气不足。

 　　“如果要从这方面说不好的，就是从根上否定了新区政府⋯⋯”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公务员低声说，“不知道当时领导怎么考虑的，要是把东胜区扩建还挺好的，现在两地跑，大多数人的钱都浪费在油费上。”

 　　他说，碰到恶劣的雨雪天，东康线可能要封闭，同事们都很担心回不去(东胜)。早上东康线上有个车祸，东胜的同事都得迟到一个多小时。领导也觉得可以理解，都习惯了。

 　　从主城区东胜至康巴什，即使自驾车往返，也需要近两小时。这点时间对于北上广这样的一线城市白领来说很正常，但是对于鄂尔多斯这样一个内地二线城市而言，根本就是跨城行动。

 　　“也许地铁通了就会好起来吧！”上述那位公务员说。

 　　这条“地铁”在2010年鄂尔多斯市政府工作报告中出现过：“加快推进东康第二通道和城市轻轨建设，统筹解决机场与210高速、阿大线、东康第二通道以及阿镇城区的交通连接问题。”

 　　据媒体报道，具有大都市标志的城市轻轨已开工启动。

 　　停止发育，还是继续生长

 　　困扰康巴什的，还有资金链断裂说。

 　　“外地很多朋友突然问我，鄂尔多斯怎么样，康巴什怎么样，我还真是蛮奇怪的。”新婚的刘鸢(化名)住在金信翰林苑，传说中房价暴跌的楼盘。

 　　“忽然有人跟我说，小区房价降到3000了。”她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说，“我们这小区2008年早卖完了，我们买这个房子的时候，已经是这栋楼最后一套，我还嫌楼层不够理想，但没得挑了。”

　　租赁市场的行情也令人咋舌。以“学区房”金信翰林苑为例，一套150平米的房子，租金价格维持在5万元一年，投资回报率相当高。

 　　离康巴什一河之隔的伊旗阿镇上，40平米的房间，租金报价两万五。

 　　“租金高，并不是说这么多房子就有人住，而是有些人房子拿在手上，宁可空着也不愿意租出去——他们懒得赚这个租金。”鄂尔多斯房地产业资深观察人士严刚说。

 　　“户均有两三套房子，一般人谁也不愿意买二手房。”王晓东说，“有钱做什么好呢，炒股我们又不懂，除了存银行也只好买房了。”

 　　这个说法，在孙有仁夫妻那儿也得到了印证：“征地补偿款，一部分存着，一部分买底商。”

 　　事实上，鄂尔多斯并不存在靠向银行借贷撬动楼市的炒房团，多数人买房的需求是“将地下的煤转变为财富，然后存入地上的存钱罐”，真金白银沉淀在楼市上且不易流通。

 　　鄂尔多斯的财富分配链条维持着一种“体内循环”。即，由煤矿产生财富，支撑政府改造城市。通过拆迁，分配给更多人，再通过民间借贷聚集资金，贷给房地产和新的煤矿，令更多的人分享到高收益。而由于缺乏更多可供投资的产业，大量鄂尔多斯人选择将闲置资金投入到房地产中。

 　　今年1~9月，康巴什新区固定资产投资完成195.64亿元，完成年初计划240亿的81.52%，同比增长94.42%，已开工建设项目106项，其中房地产投资完成87.4亿元，同比增加1.6倍，开工31项。

 　　国家统计局最新公布了11月全国房地产开发景气指数，为99.87，这也是这一指数两年多来首次跌破100大关。同时8月以来全国房地产开发投资同比增长幅度已经连续4个月下调，其中前11个月全国房地产开发投资同比增长29.9%，首次跌破30%，为年内最低。

 　　由于气候极寒，每年11月中旬起，整个鄂尔多斯的建筑工地上都停工了。在宏观调控与销售低迷的双重压力下，该地房地产市场进入了真正的冰河期还是季节性停工？

 　　“鄂尔多斯不会是第二个迪拜，而很可能是第二个深圳。”有媒体做出这样的预测。但也有观察人士认为，鄂尔多斯也可能是第二个北海。

 　　康巴什，从此停止发育，还是将继续生长？总会有答案。

 　　告别“摊大饼”进行时

 　　一项数十年未见之地方用地政策大变局，开始在云南全省范围内推开，昆明由此赶上了崭新的发展机遇

 　　《望东方周刊》记者康正 | 昆明报道

 　　至少在2011年9月之前，号称昆明发展史上投入资金最多的“滇池草海保护治理和开发建设项目”(下称草海项目)，在被拆迁矛盾拖入重重僵局后，就像一块伤疤，一直摆在昆明最显眼的位置。但是现在，随着云南“用地上山”政策逐渐明晰，这块伤疤开始有了愈合迹象。

 　　今年7月，《望东方周刊》刊发《滇池草海改造项目融资运营链》调查文章，报道了这一片区在当时的种种困境。时隔半年，本刊记者于12月4日起，对该片区进行回访时，沿途看见拆迁区墙上，来自当地居民各种支持用地新政的标语，已经覆盖掉他们之前反对拆迁的内容。